——访中国宏观经济研究院研究员张燕生
■ 中国经济时报记者 王晶晶
“有序扩大自主开放和单边开放，稳步扩大制度型开放，推动自由贸易试验区提质增效和扩大改革任务授权……”近日召开的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就“扩大高水平对外开放，稳外贸、稳外资”提出了明年要抓好的重点任务。
在即将到来的2025年，如何落实好中央经济工作会议中提出的“扩大高水平对外开放，稳外贸、稳外资”工作？对此，中国经济时报记者采访了中国宏观经济研究院研究员张燕生。
通过综合施策和精准施策稳住外贸外资
中国经济时报：您怎么看会议就“扩大高水平对外开放，稳外贸、稳外资”提出的一系列举措？
张燕生：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关于“扩大高水平对外开放，稳外贸、稳外资”提出的一系列举措非常重要。2025年，我国面临的外部环境呈现前所未有的复杂局面。在这种情况下，如何稳住外贸外资，确实需要多管齐下，通过综合施策和精准施策来稳定。从目前来看，我国外贸外资面临着地缘政治、保护主义、关税壁垒、数量壁垒、规则壁垒等挑战，比如，特朗普在竞选期间称，将对我国加征60%关税，美议员拟取消中国最惠国待遇等，在此情况下，稳外贸、稳外资不仅是经济问题，更需要经济、外交、安全等手段多管齐下，增强战略互信，坚持互利共赢。
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强调，有序扩大自主开放和单边开放。在当前经济全球化面临许多不确定性，单边主义、贸易保护主义对国际经济合作产生巨大冲击的背景下，我国提出有序扩大自主开放和单边开放，给世界各国人员来华提供签证便利、航班便利、往来便利等，更有利于为我国对外经济贸易发展创造有利的外部环境和制度条件，不断扩大我国对外开放的程度和水平，构建更高水平开放型经济新体制。
推进高水平对外开放是中国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战略选择，对于稳定经济增长，提高国际竞争力有着重要意义。除了有序扩大自主开放和单边开放，做好高水平对外开放，还应该“刀刃向内”，其核心问题就是解决好自己的事情，做好自己的事情。比如，加快建设全国统一大市场，营造市场化、法治化、国际化一流营商环境，这也是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的重要内容。在此方面，要解决好我国在营商环境方面四个短板。一是企业获得信贷的便利度。二是纳税涉及财政和税收环境。三是跨境贸易包括跨境的服务贸易、货物贸易、数字贸易的效率和便利化水平。四是企业的准入和退出。
把“制度型开放、流动型开放、创新型开放”落到实处
中国经济时报：就明年做好扩大高水平对外开放工作，您认为重点应做好哪些方面的工作？
张燕生：在推进扩大高水平对外开放的过程中要更加注重制度型开放、流动型开放、创新型开放，为那些看好中国机遇、希望开放合作的跨国企业提供高标准市场体系、高水平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更高水平开放型经济新体制和机制保障。
在制度型开放方面，首先要通过进一步全面深化改革，让我国的规则规制与国际高标准规则对接。谨防“大门打开小门不开”，即开放的大门打开了，但我国具体领域的规则规制管理标准等与国际规则不对接，外资依然无法进入或运营。因此，在国际环境充满不确定性和复杂多变的背景下，我们如何既打开大门，也打开小门，在外来竞争压力下“练好内功”是关键。
在流动型开放方面，要促进贸易投资的自由化和便利化水平。要通过顶层设计，加强各相关部门之间的统筹协调能力等，形成货物贸易、服务贸易、跨境电商贸易、绿色贸易以及内外贸一体化新格局，畅通商品流、资金流、信息流、人才流的互联互通。比如，如何扩大边境贸易、边民互市贸易以及跨境电商的进一步开放？我国跨境电商迅速发展，但是也面临着被美国打压的局面。在2021年，不少跨境电商企业接连出现被亚马逊封号的情况，因有些商家的行为被认为违反了亚马逊平台的《卖家行为准则》等格式条款，经营受限。因此，跨境电商要在“合规化”中提升自身国际竞争能力，实现外贸高质量发展。同时，在维权方面，还需要更多懂国际贸易规则的人才和机构。如今，跨境电商进入下半场，要鼓励跨境电商企业从单打独斗到抱团出海，依靠背后庞大的产业带抱团取暖。另外，继续在全球范围内推进自由贸易、自由投资、要素跨境流动自由便利水平，对推动双边、区域和更大范围内的流动型开放非常重要，要不断提高支持流动型开放环环相扣的监管和治理水平和效率，提升对外开放治理体系的专业化、职业化、法治化、国际化、市场化水平。
在创新型开放方面，要在更高层次上推动科学、技术、工程、数学等领域的创新型开放，推动基础研究、应用研究、共性技术研究、开发试验研究的全方位国际合作。
因此，在明年，我国应该在保护主义甚嚣尘上的环境中逆势而上、下苦功夫、真抓实干，把“制度型开放、流动型开放、创新型开放”落到实处。
多措并举 做好稳外资、稳外贸工作
中国经济时报：面对越来越严峻复杂的全球局势，我国外资外贸的发展承受较大压力。就明年做好稳外资、稳外贸工作，您认为还应从哪些方面发力？
张燕生：首先，稳定外贸外资要做好公共外交和民间外交工作。外交作为国家对外交往的重要窗口和沟通桥梁，要做世界各国的贸易伙伴、投资伙伴、政界、法律界等各方面促进合作的工作，世界各国也通过中国外交窗口深入了解我国对待贸易投资伙伴的大政方针和开放举措。近一段时间以来，为促进外贸外资稳定增长，外交部持续推出签证便利化举措，为中外人员尤其是商务人员往来创造更多便利。截至目前，中国同157个国家和地区缔结了涵盖不同护照种类的互免签证协定。接下来，要继续为畅通中外人员往来提供便利，通过签证便利、航班便利、人员往来便利等，实现贸易互利共赢，稳定外贸外资。
其次，要营造良好的营商环境，创新思维放开搞活外资外贸发展生态，把每一个贸易公司、投资公司的创造力和敢为人先的能力释放出来。要通过“放管服”“补短板”“高标准”等举措，优化提升营商环境的便利化水平和效率，让市场机制发挥决定性作用，这对稳外贸、稳外资至关重要。
再次，把国内经济搞上去，让外资、民资、国资企业挣到钱，这也是一个重要因素。一般而言，哪里能挣到钱，外资就在哪里安家。稳外贸、稳外资，就要把我国经济搞好。我国经济潜力越好、前景越好，外资在我国投资就会越好。要按照一揽子增量政策，搞好我国经济和贸易。
此外，我国在外贸战略方面重视出口的同时，更要重视进口，重视贸易平衡。2025年，以电动汽车、锂电池和光伏产品为代表的“新三样”仍是我国外贸新优势，但也面临巨大挑战。我国的“新三样”量大且价格低，一定要在国内和出口方面建立协调机制。谨防形成国际打压“新三样”的形势，造成产能过剩的局面，使真正的创新型企业很难得到足够的回报去支撑后续创新。外贸和外资的可持续增长模式，要按照我国提出的聚焦高质量发展，加快发展新质生产力以及中国式现代化的要求去践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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