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大家都在讨论“人民币要不要和如何国际化”,而我觉得首先我们必须弄清楚美国主导的全球商品-资本大循环过程中的一个关键环节——全世界的资金为什么都要流向美国/美元资产。
思考良久,也请教了国内外的几位同行先进,总结起来有以下几个不同角度的回答。
第一种答案是金融学视角的,即体系外围富余资金的投资需求特征同美国金融市场所能供给的相契合。流向美国的资金主要有两类,工业制成品和原材料出口国的贸易盈余带来的官方外汇储备以及世界各地私人部门的财富储存。前者在资金的“三性”中最看重流动性和低风险性,而宁愿在收益率方面吃点亏,会选择美国的国债市场或者具有政府担保的债券市场。只有美国政府发行了那么大量的国债和准国债,欧洲市场很少能提供如此理想的流动性,更不用说其他国家了。而后者追求流动性和收益率,相对而言能够承担较多风险。如果看一下道琼斯指数百年的曲线,可以发现美国的资本市场长期收益率还是相当可以的,击败了债券、古董和房地产等替代性投资品。美国在资本市场的基础上又开发了名目繁多的金融衍生品,可以将风险、收益和流动性做各种奇妙的组合以满足投资者不同的风险-收益-周期偏好。总结起来就是吴晓玲女士所说的那句话,作为国际资产的储值地,“美国金融市场的广度和深度是最好的。”
第二种答案带有历史主义色彩,其核心是路径依赖。战后20多年里美元同黄金挂钩,上世纪70年代布雷顿森林体系崩溃之后又潜在地同石油挂钩,所以大家都习惯于在国际贸易和投资中使用美元计价、结算。这个过程中形成了一系列制度和惯例,要改变它将导致巨大的不便和额外的成本。
第三种答案跟全球市场体系构造及美国在其中的地位有关,即人们信任美国和美元,不仅因为它富有而且强大,还因为身处全球资本主义体系的中央,美国的货币政策和财政政策拥有他人无法攀比的自主性,所以,其经济的稳定性和可控性比起外围经济体更有保障。每逢全球经济和金融出问题,其他国家不得不采取放大周期波动的政策组合,而唯独美国可以采取反周期的经济政策以熨平波动。所以,这回即便是问题从美国向外扩散,后果仍然是资本从外围向中央逃。索罗斯在他的书里反复唠叨说,中央国家比起外围不但远为富有,而且远为稳定,实在是深刻,值得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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