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初春，瑞士日内瓦的勃朗峰大桥上已经挂起庆祝世贸组织（WTO）成立30周年的旗帜。
从出口争端到高关税贸易壁垒浪潮再起，WTO的工作任重而道远。WTO总干事伊维拉伊维拉也在挑战中迎来了她在WTO的第二个任期。
在最近的一系列公开讲话中，伊维拉总要提醒在场的诸位注意当前充满挑战的环境以及世界可能变得更加分裂的潜在风险。
她说：“我们在20世纪30年代曾经历过这样的世界。那时更贫穷、更暴力。因此，我们有责任为子孙后代保护多边主义的好处，同时修复其缺陷。这将帮助我们为他们建设一个更美好的未来。”
她在一次活动中回顾当前的全球贸易形势时也提到，2025年将是WTO的关键一年，地缘政治紧张局势可能会对渔业补贴、争端解决改革、发展和农业等关键问题的谈判产生影响。
对于贸易争端，WTO早就做过测算。在近期瑞士举行的达沃斯论坛上，伊维拉又重复了一遍这个结果：“我们做过模拟，结果显示，如果分裂成两个地缘政治贸易集团，叠加贸易政策的不确定性，这可能会导致全球国内生产总值（GDP）长期实际损失6.4%。这相当于失去日本和韩国经济的总和。”
请冷静下来“深呼吸”
在瑞士达沃斯论坛期间，伊韦拉邀请世界各国领导人、政府官员和商界人士在贸易政策不确定性增加的情况下“冷静下来”并“深呼吸”。在她看来，尽管最近发生了危机，但贸易仍然保持了弹性，“贸易仍将是增长的源泉”。
在1月23日参与一场名为“关税辩论”的全体会议时，伊韦拉说，“使用关税很容易，这作为一种政策工具很有吸引力，但我希望我们能对这意味着什么进行强有力的分析。”
而当被问及美国彼时正在讨论的潜在新关税问题时，她警告称，要警惕报复行动的螺旋式上升，这可能会影响全球经济，就像20世纪30年代提高关税加剧经济危机那样。
“如果我们采取针锋相对的报复行动，重蹈20世纪30年代的覆辙，我们将看到两位数的全球GDP损失。这是灾难性的。”她强调说，“每个人都将付出代价，穷国将付出更大的代价。”
实际上，WTO的非歧视性“最惠国（MFN）”贸易原则，即WTO成员将给予一个贸易伙伴的任何贸易优惠扩大到所有其他伙伴，仍然是全球贸易的基石。
WTO最近的一份工作文件表明，尽管优惠贸易协定和其他贸易措施激增，但五分之四以上的国际商品贸易是在此基础上进行的。
可以看到，最惠国原则确保了全球贸易中的非歧视，促进了全球贸易环境的稳定和公平。尽管自20世纪90年代以来双边优惠贸易协定的兴起导致最惠国原则出现了一些偏离，但这一原则仍保持了其核心地位。
具体而言，数据显示，目前地缘政治紧张局势导致的贸易救济措施和单边关税估计不到3%，可以得出结论，世界商品贸易的80%以上是在最惠国条款下进行的。以在全球贸易中重要的“矿物和金属”“电气机械和电子设备”“化学品”“石油”和“机械、办公和计算机械”这五大类产品而言，这五类产品占全球进口总额70%以上，就这些类别而言，按最惠国条件进行的贸易所占份额从80%到94%不等。
复旦大学国际关系与公共事务学院国际政治系教授朱杰进对第一财经记者解释道，尽管目前美方对WTO有诸多不满，但是也无法撼动WTO的地位，因为全球目前也找不到另外一个能够代替WTO的机制和体系锚定全球贸易。
危机模式下的WTO改革
在第二任期，伊维拉还需面对的难题包括在WTO第十四届部长级会议（MC14）上取得切实成果。目前，WTO成员一致同意于2026年3月26-29日在喀麦隆首都雅温得举行MC14。在伊维拉接手WTO时，该组织一度面临无法交付任何谈判成果的难题，而伊维拉在MC13上交出了一份令各成员都满意的答卷。
进入2025年，WTO再次回到了应对危机模式：关税战再起、WTO改革是否面对更大阻力不得而知。
美国总统特朗普以“退群”著称，且在上一任期时曾威胁要退出WTO。
朱杰进在接受第一财经记者采访时表示，他在近期的文献阅读中看到了这样一个新的现象，即研究国际组织的英文顶刊发布了一个特刊，其内容专注于讨论国际组织的生命周期，“连学术研究都在讨论国际组织的深层策略，未来从史料上来看，明显就会让人觉得在这个时期，国际组织都是非常不安的，在讨论自己的生存问题。”
具体到WTO问题上，朱杰进认为，美国对WTO体系不满，但也不存在美国能够进行改造的空间。
譬如，美方在近期WTO的争端解决机制例会上第83次否决了启动上诉机构法官遴选程序的提案。
在此前的历次会议中，美方曾多次表示，要对上诉机构实现根本性改革，这是恢复美国国内对争端解决体系的信心和信任的必要起点。美国称，对旧的争端解决体系的运作没有信心，要求恢复上诉机构的呼声破坏了改革的集体努力。
朱杰进表示，美国之所以没有直接退出，只是威胁退出并令争端解决机制下的上诉机构处于瘫痪状态，其原因在于在短期内美国很难搞出一个WTO的替代方案。
他表示，但除了退群，美方还可以“转群”，即把其重心转移到另外一个群去，让所谓的大群被架空，使得现有的国际组织空心化。
伊维拉早就看到了要避免WTO的空心化趋势。她在最近再次强调了WTO工作的广泛影响，并强调该组织的作用是“取得对人类和地球有益的成果”，展示在WTO框架内的贸易合作如何为所有成员（无论大小）提高确定性和促进增长。
(本文来自第一财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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